最短任期27天的西漢君主劉賀

漢書卷63 武五子傳

劉胥出局後「註三」，昭帝沒有後代這個問題仍然存在，王位要傳給誰呢？

下一個順位的王位繼承人是武帝的孫子昌邑王劉賀，劉賀的父親就是之前提到的劉髆「註三」，劉髆的母親是武帝寵愛的李夫人，凡事謹慎的霍光又召集幕僚來討論，有人說：「昌邑王劉賀的祖母李夫人有個哥哥李廣利是有名的武將貳師將軍」

霍光：「李廣利不是最後投降匈奴了嗎？」

「但是他枝繁葉茂，部下眾多，別忘了上官桀就曾經是他的部下」，講起這上官桀，霍光立刻有了領悟，原來，當年武帝派霍光丶上官桀丶金日ㄇㄧˋ磾ㄉㄧ三人輔佐昭帝，之後上官桀丶霍光兩人爭權奪利，最後上官桀及兒子上官安全族被霍光殲滅。

「如此說來，小心為要，各位有什麼看法？」

「架空劉賀實為上策，現在我們內定劉賀成為皇帝，但是他並不知道，何不要求劉賀立刻上京主持昭帝的喪事，如此一來他難以準備，只能帶少數的隨從到首都長安」。原文見漢書卷63、武五子傳第33：

大將軍霍光徵王賀典喪

「派什麼人去通知？」

「資政（光祿大夫）丙吉最為適合，因為此人忠厚正直」，丙吉就率領的一干人等出發前往劉賀的封地揚州。丙吉在晚上11:45到達後，點上燭火向劉賀宣讀：「昌邑王劉賀隨著丙吉乘坐七乘ㄕㄥˋ傳ㄓㄨㄢˋ到長安的官邸待命」。原文見漢書卷63、武五子傳第33：

璽書曰：「制詔昌邑王：使行大鴻臚事少府樂成、宗正德、光祿大夫吉、中郎將利漢徵王，乘七乘傳詣長安邸。」夜漏未盡一刻，以火發書。

在這個同時，霍光用上官皇后的名義發出璽書：「由武帝的孫子昌邑王劉賀繼任帝位」，以免劉賀到了長安的時候難看。上官皇后的父親是上官安，母親是霍光的女兒，上官皇后根本就是霍光的外孫女，所以這一切仍是霍光在幕後操縱。

在爾虞我詐的政治中，內應是不可少的，七乘傳是最高規格七匹馬馬車，過去在文帝上京接受帝位時乘坐的是六乘傳，劉賀因此知道在長安的內應傳來的消息是真的，他主持昭帝的喪事只是煙幕彈，他是要去長安接帝位，自然是欣喜異常。第二天中午，劉賀立刻率領大隊人馬出發，下午不到五點就抵達了山東定陶，一共走了135里，侍從的馬匹死亡無數，沿路上老百姓都看得嘖嘖稱奇。劉賀的司長（郎中令）龔遂勸諫：「您還記得王吉奏書：『屬下聽聞商朝高宗繼任帝位，三年都不言不語。今天大王因為昭帝的喪事進京，應該只是日夜哭泣悲哀而已，一定要保持低調，絕對不可以有任何大動作！大將軍霍光仁愛、勇智、忠信的好名聲在外，全天下沒有人不知道：霍光事奉孝武皇帝二十多年，從來沒有任何過錯，因此武帝臨終親手將天下交給霍光，把幼小的孤兒昭帝托付給霍光。大將軍抱著這仍然在襁褓之中的幼君施政，權勢到達頂端，雖然是周公、伊尹都比不上。現在昭帝崩逝沒人可以繼承，大權在握的霍光，因為你是武帝的子孫，攀援而立大王，在天下的人看來，霍光仁厚有肚量！你的立場卻是十分尷尬。作為手下的我希望大王能夠懷著奉事他，尊敬他的心情，所有的政事完全聽他的，大王您只需要垂著手，作揖打拱，面南作個傀儡皇帝，如此才可以保平安，日後再徐圖發展。願大王萬分留意小心，常以為念！』，而今大王你如此的大張旗鼓，只怕還沒有到長安就沒命了」，原文見資治通鑒卷24：

王吉奏書戒王曰：「臣聞高宗諒闇，三年不言。今大王以喪事征，宜日夜哭泣悲哀而已，慎毋有所發！大將軍仁愛、勇智、忠信之德，天下莫不聞；事孝武皇帝二十餘年，未嘗有過。先帝棄群臣，屬以天下，寄幼孤焉。大將軍抱持幼君襁褓之中，布政施教，海內晏然，雖周公、伊尹無以加也。今帝崩無嗣，大將軍惟思可以奉宗廟者，攀援而立大王，其仁厚豈有量哉！臣願大王事之，敬之，政事壹聽之，大王垂拱南面而已。願留意，常以為念！」

劉賀不得已令只好下令五十多人回封地昌邑，即便如此，仍有兩百多人跟著上京。原文見漢書卷63、武五子傳第33：

其日中，賀發，晡時至定陶，行百三十五里，侍從者馬死相望於道。郎中令龔遂諫王，令還郎謁者五十餘人。

昌邑王劉賀在六月一日（丙寅）繼任帝位，即位後的劉賀完全忘了王吉的忠言「當個傀儡皇帝」，不但把自己原先的親信叫來，甚至於還到處安插職位，例如把原來的副手安樂升遷掌管皇宮禁衛軍衛隊，原文見資治通鑒卷24：

昌邑王既立，淫戲無度。昌邑官屬皆徵至長安，往往超擢拜官。相安樂遷長樂衛尉

霍光看在眼裡，是可忍孰不可忍。就和財政部長田延年商量。原文見資治通鑒卷24：

大將軍光憂懣，獨以問所親故吏大司農田延年。

這個田延年原本在霍光家中當管家，後來成為霍光的主任秘書丶外放為山西河東的地方諸侯，對於地方勢力壓迫誅殺，實行高壓統治，當地百姓人人敢怒不敢言，是個不折不扣的酷吏。霍光看上他這一點，再將他召回中央，升任財政部長，新上任的財政部長當然不會忘了拼經濟，因為昭帝的喪事需要用大量的沙子，財政部向農民租用牛車三萬輛，載沙子到墓園，一車只給一千塊錢，田延年在帳簿詐增為一車兩千塊錢，向國家拿了六千萬，其中三千萬進了自己的口袋。

聽到霍光要如何搞掉劉賀，正是自己最擅長的本事，田延年說：「用搞掉劉胥的老招 – 抹黑」

「這一招搞掉劉胥的時候我們剛剛用過」

「抹黑有很多變化，重點是觀感，觀感很重要。我們可以加上抹黃丶各種雜七雜八的謠言，反正百姓『英英美代子』（閑著也是閑著）居多，愛聽八卦，只要夠聳動就有市場」

「好」，霍光馬上給了田延年「給事中」這個皇帝近侍的權力，可以隨時出入皇宮，回過頭霍光就去找總司令張安世安排好軍事政變的軍力部署，以防萬一。這張安世是武帝竉臣張湯的兒子。原文見資治通鑒卷24：

光乃引延年給事中，陰與車騎將軍張安世圖計。

接著世上就出現了各種各樣的對劉賀不利的說法。這些都是田延年民意製造機的傑作。

「聽說劉賀神志不清，常常看見奇奇怪怪東西，譬如說羊頭人身，跟曾經在宮中看過大熊，更在光天化日下，無中生有地看到自己的坐席上都是汙血」

「劉賀在上京赴喪途中，一點兒也不莊重，到了濟陽，想盡辦法尋找稀有的長鳴雞，丶積竹杖。經過弘農地區，就在車上載了女子淫樂」

「劉賀到了廣明東郊城門，劉賀的屬下龔遂提醒：『奔喪望見國都應該要哭嚎。我們現在到了長安東邊郊外的城門』，劉賀：『我喉嚨痛，不能哭』，到了長安城門，龔遂又提醒劉賀，劉賀說：『長安城門和東郊城門沒什麼不同』，實在對逝去的昭帝不敬」

「劉賀登上皇帝寶座以後，夢到了很多青蠅的糞便積在東西的階梯上，依照陰陽五行的說法，這表示皇帝的周圍有很多小人」

「昌邑王典喪期間與孝昭皇帝宮人蒙等等淫亂…」

「劉賀到長安登上皇位後一共犯了1127條罪」。原文見資治通鑒卷24：

受璽以來二十七日，使者旁午，持節詔諸官署徵發凡一千一百二十七事。

從劉邦在西元前207年建立漢朝，到昭帝在西元前74年死亡，經過了六個皇帝丶一百多年。天下走過了六個世代，耆老皆已亡故，現在的百姓早就已經不知道當時秦朝末年混亂日子的可悲，社會上注重的是財富身分地位，大家追逐的是稀有的名牌美女豪門，人人愛聽八卦丶傳小道消息，以此為樂，這些對劉賀不利的傳聞很快的就被大家津津樂道，劉賀就被鬥臭丶鬥垮了。在人們對劉賀的觀感不好的氛圍之下，任何法律條文制度都不敵民粹民意的操作，這時…

六月28日（癸巳）霍光召集行政院長丶監察院長等以及各部會首長召開會議：「皇帝劉賀昏庸淫亂，對國家不利，對百姓沒有辦法交代，大家都該怎麼辦？」，一群官員你看我看你，心想：「這個皇帝明明是你立的，怎麼到到倒問起我們來了？」，一時之間沒人搞得清楚這大將軍霍光葫蘆裡賣什麼藥？」，當然大家只有唯唯諾諾，沒有人敢講一句話。

這種事情看來不可思議，而且對霍光十分危險，但是為什麼霍光一點都不會擔心呢？原來他和張安世把軍事的部署完了以後，就立刻叫田延年去找楊敞，通知楊敞準備廢掉劉賀這個皇帝之決定，也要他背書，楊敞當時是行政院長，對了！他就是該決定一切的人！但是，他非但無法決定任何事情，連聽了田延年的傳話就嚇得冷汗直流，田延年一看情況不對，藉機上廁所先尿遁讓楊敞冷靜一下，楊敞的正牌夫人是司馬遷的女兒，楊敞還有個二夫人，躲在床邊偷聽的楊敞二夫人立刻出來告訴楊敞：「這是大將軍已經決定的事，你如果猶豫不決的話，小心丟了性命」，但是，看看這個沒用的丈夫，仍然嚇得全身打顫，楊敞二夫人「註二」決定壓著老公在田延年回來後，立刻表明：「我們一定遵從大將軍的指示」。原文見漢書卷66 公孫劉田王楊蔡陳鄭傳第36：

議既定，使大司農田延年報敞。敞驚懼，不知所言，汗出洽背，徒唯唯而已。延年起至更衣，敞夫人遽從東箱謂敞曰：「此國大事，今大將軍議已定，使九卿來報君侯。君侯不疾應，與大將軍同心，猶與無決，先事誅矣。」延年從更衣還，敞、夫人與延年參語許諾，請奉大將軍教令，遂共廢昌邑王，立宣帝。

原文亦見資治通鑒卷24：

光、安世既定議，乃使田延年報丞相楊敞。敞驚懼，不知所言，汗出洽背，徒唯唯而已。延年起，至更衣，敞夫人遽從東廂謂敞曰：「此國大事，今大將軍議已定，使九卿來報君侯，君侯不疾應，與大將軍同心，猶與無決，先事誅矣！」延年從更衣還，敞夫人與延年參語許諾：「請奉大將軍教令！」

也就是在霍光早就掌握了這一切之下，才敢開這個和平政變會議。只見田延年離座而起，拿出寶劍說：「武帝把國家托付給大將軍，如果讓這個昏頭昏腦不忠不義的劉賀把漢朝的未來給賣了，將來大將軍有何面目去見武帝，今天一定要把劉賀拉下來！誰最後舉手贊成的，我就殺了他」，一堆平日作威作福，其實只想保住官位丶保住性命的庸庸碌碌的官員，迫不及待搶著舉手贊成，什麼司法丶法治全都拋諸腦後，劉賀只淺嚐了27天的皇帝滋味就被迫下台了。

在後台，張安世的軍隊將劉賀的兩百餘人，一網打盡，關進監獄。到了前殿，國安會議上，霍光的孫女上官皇后…不，上官太后端坐在上，「皇帝」劉賀站在下方聽訓，田延年找了個秘書宣讀：「霍光及所有官員連名彈劾劉賀，『劉賀神志不清。劉賀在上京赴喪途中，一點兒也不莊重，想盡辦法尋找稀有的長鳴雞丶積竹杖，在車上載了女子淫樂。劉賀說喉嚨痛到了長安城門和東郊城門不哭，對逝去的昭帝不敬。劉賀登上皇帝寶座以後，夢到了很多青蠅的糞便，這表示皇帝的周圍有很多小人。昌邑王典喪期間與孝昭皇帝宮人蒙等等淫亂…再加上守喪偷吃雞和小豬等肉品丶嬉戲丶擊鼓…，對逝者不敬，劉賀到長安登上皇位後一共犯了1127條罪，荒淫迷惑』，造成民意沸騰，要廢除他的帝位」

上官太后裁示：「可」

接著，由霍光親自攙扶劉賀，或者說根本是拉著不想下台的劉賀往殿外走，邊走邊把劉賀手中的皇帝印信拿給上官太后。霍光將劉賀推上兩匹馬拉的皇帝副車，離開皇宮到劉賀在京城的住所，霍光再拜別：「今天因為您行為給百姓觀感太差，我為了千秋萬世的後代，只好辜負您，也不能有負武帝托付給我的社稷，這不是針對你個人，這是為了百姓，為了法制」，邊説邊流淚而去！（兩千年後，眾多政客都有「哽咽」這一招）。原文見「註一」。

劉賀被廢了以後，被貶到流放罪犯的漢中郡房陵縣（湖北房縣），跟他進京的兩百多人，只有龔遂丶王式丶王吉三人倖免，但剃了光頭，發往邊疆，白天修長城，晚上打更報時，其他人全數被殺。這更是明白表示了霍光勢必要翦除劉賀的黨羽，以免後患。原文見資治通鑒卷24：

昌邑群臣坐在國時不舉奏王罪過，令漢朝不聞知，又不能輔道，陷王大惡，皆下獄，誅殺二百餘人。唯中尉吉、郎中令遂以忠直數諫正，得減死，髡為城旦。師王式系獄當死，治事使者責問曰：「師何以無諫書？」式對曰：「臣以《詩》三百五篇朝夕授王，至於忠臣、孝子之篇，未嘗不為王反復誦之也。至於危亡失道之君，未嘗不流涕為王深陳之也。臣以三百五篇諫，是以無諫書。」使者以聞，亦得減死論。

劉賀被廢，明擺的理由是劉賀和昭帝的宮女蒙淫亂等可笑的1127條犯罪之事，但，劉賀那有可能27天內犯了1127條罪？這一定是之前霍光安排田延年成為給事中，能夠自由進出皇宮，而替劉賀安下的罪名，其實，真正的原因是劉賀帶來了200多位自己的人，想要做一個名符其實的皇帝，這是霍光所不能忍耐的。

至此，昭帝死後帝位傳承的兩大鬧劇落幕，霍光先用「新民意」剔除了第一順位的劉胥，擁立第二順位的劉賀為帝，但是劉賀不聽話，霍光只好再用「最新民意」拉下了劉賀。

帝位傳承的問題仍然存在！民間已經傳出詩謡…

風風光光七乘傳上長安淒淒慘慘二乘傳下地獄

糊裡糊塗昌邑王成皇上不明不白房陵侯變罪犯

浩浩蕩蕩兩百人當官去零零落落剩三人守城門

「註一」拉下劉賀的詳情，見資治通鑒卷24：

癸巳，光召丞相、御史、將軍、列侯、中二千石、大夫、博士會議未央宮。光曰：「昌邑王行昏亂，恐危社稷，如何？」群臣皆驚鄂失色，莫敢發言，但唯唯而已。田延年前，離席按劍曰：「先帝屬將軍以幼孤，寄將軍以天下，以將軍忠賢，能安劉氏也。今群下鼎沸，社稷將傾；且漢之傳謚常為『孝』者，以長有天下，令宗廟血食也。如漢家絕祀，將軍雖死，何面目見先帝於地下乎？今日之議，不得旋踵，群臣後應者，臣請斂斬之！」光謝曰：「九卿責光是也！天下匈匈不安，光當受難。」於是議者皆叩頭曰：「萬姓之命，在於將軍，唯大將軍令！」

光即與群臣俱見，白太后，具陳昌邑王不可以承宗廟狀。皇太后乃車駕幸未央承明殿，詔諸禁門毋內昌邑群臣。王入朝太后還，乘輦欲歸溫室。中黃門宦者各持門扇，王入，門閉，昌邑群臣不得入。王曰：「何為？」大將軍跪曰：「有皇太后詔，毋內昌邑群臣！」王曰：「徐之，何乃驚人如是！」光使盡驅出昌邑群臣，置金馬門外。車騎將軍安世將羽林騎，收縛二百餘人，皆送廷尉詔獄。令故昭帝侍中中臣侍守王。光敕左右：「謹宿衛！卒有物故自裁，令我負天下，有殺主名。」王尚未自知當廢，謂左右：「我故群臣從官安得罪，而大將軍盡繫之乎！」

頃之，有太后詔召王。王聞召，意恐，乃曰：「我安得罪而召我哉！」太后被珠襦，盛服坐武帳中，侍御數百人皆持兵，期門武士陛戟陳列殿下，群臣以次上殿，召昌邑王伏前聽詔。光與群臣連名奏王，尚書令讀奏曰：「丞相臣敞等昧死言皇太后陛下：孝昭皇帝早棄天下，遣使徵昌邑王典喪，服斬衰，無悲哀之心，廢禮誼，居道上不素食，使從官略女子載衣車，內所居傳舍。始至謁見，立為皇太子，常私買雞豚以食。受皇帝信璽、行璽大行前，就次，發璽不封。從官更持節引內昌邑從官、騶宰、官奴二百餘人，常與居禁闥內敖戲。為書曰：『皇帝問侍中君卿：使中御府令高昌奉黃金千斤，賜君卿取十妻。』大行在前殿，發樂府樂器，引內昌邑樂人擊鼓，歌吹，作俳倡；召內泰壹、宗廟樂人，悉奏眾樂。駕法駕驅馳北宮、桂宮，弄彘，鬥虎。召皇太后御小馬車，使官奴騎乘，遊戲掖庭中。與孝昭皇帝宮人蒙等淫亂，詔掖庭令：『敢泄言，要斬！』……」太后曰：「止！為人臣子，當悖亂如是邪！」王離席伏。尚書令復讀曰：「……取諸侯王、列侯、二千石綬及墨綬、黃綬以并佩昌邑郎官者免奴。發御府金錢、刀劍、玉器、采繒，賞賜所與遊戲者。與從官、官奴夜飲，湛沔于酒。獨夜設九賓溫室，延見姊夫昌邑關內侯。祖宗廟祠未舉，為璽書，使使者持節以三太牢祠昌邑哀王園廟，稱『嗣子皇帝』。受璽以來二十七日，使者旁午，持節詔諸官署徵發凡一千一百二十七事。荒淫迷惑，失帝王禮誼，亂漢制度。臣敞等數進諫，不變更，日以益甚。恐危社稷，天下不安。臣敞等謹與博士議，皆曰：『今陛下嗣孝昭皇帝後，行淫辟不軌。「五辟之屬，莫大不孝。」周襄王不能事母，《春秋》曰：「天王出居于鄭，」由不孝出之，絕之於天下也。宗廟重於君，陛下不可以承天序，奉祖宗廟，子萬姓，當廢！』臣請有司以一太牢具告祠高廟。」皇太后詔曰：「可。」光令王起，拜受詔，王曰：「聞『天下有爭臣七人，雖亡道不失天下。』」光曰：「皇太后詔廢，安得稱天子！」乃即持其手，解脫其璽組，奉上太后，扶王下殿，出金馬門，群臣隨送。王西面拜曰：「愚戇，不任漢事！」起，就乘輿副車，大將軍光送至昌邑邸。光謝曰：「王行自絕於天，臣寧負王，不敢負社稷！願王自愛，臣長不復左右。」光涕泣而去。

「註二」楊敞二夫人一説：

見三民書局新譯漢書（七）3887頁注釋24，漢書補注引何焯云：「
是後妻，並非司馬遷之女，觀以下楊惲傳中後母無子之文可證」

楊惲傳中後母無子原文見漢書卷63 公孫劉田王楊蔡陳鄭傳第36：

初，惲受父財五百萬，及身封侯，皆以分宗族。後母無子，財亦數百萬，死皆予惲，惲盡復分後母昆弟。

另，請參考夫人是妾的意思一文中所說的：「從秦朝到漢朝，夫人是的意思是妾」。

「註三」劉胥繼承昭帝王位出局，劉胥為劉髆之子，除了昭帝劉弗陵外，劉髆及武帝另外四個兒子，詳見漢書志大才輸卷63、武五子傳第33，厲王劉胥和王位失之交臂。

最短任期27天的西漢君主劉賀（漢書卷63、武五子傳第33）：2014-10-12星期日